陳青山將軍照

為革命兩度入獄

1919年10月11日，陳青山（別名陳榮火）出生于福建省惠安縣洛陽鄉陳埭頭村一戶普通人家，正值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的年代。為了生計，父親陳憨清不得不背井離鄉，南下馬來亞做苦力。而在他4歲那年，家庭遭遇重大變故，閩南一帶瘟疫流行，三個哥哥和母親相繼離世。噩耗傳來，父親悲痛不已，不久便帶著他登上了南下的輪船。

檳城，一座位于馬來亞北部的美麗海濱城市，可大批靠出賣苦力的華僑們在此生活的十分艱辛，受著英國殖民當局的壓迫。有一次他就親眼看到一個洋人警察坐父親的黃包車而不給錢，這給年幼的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幾年后，父親有了一點積蓄，找了位繼母成家，并決定送他去私塾，后來又轉入中華中學小學部繼續讀書。他知道自己能讀書不易，在學校格外用功，學習成績名列前茅。檳城陳氏祠堂的董事長陳漢文看他有培養前途，便提出由祠堂資助他讀書。l935年，16歲的陳青山以優異的成績考入馬來亞著名的華僑鐘靈中學。

早在“九一八事變”后，馬來半島廣大華僑的抗日呼聲就此起彼伏，而課堂上老師講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已深深刻在他的心里。檳城各界陸續成立了華僑抗敵后援會，而鐘靈中學在進步學生陳文慶等領導下成立了檳城學生抗敵后援會，并借助讀書會、體育會等社團積極開展抗日救亡宣傳。他們聊岳飛、文天祥的愛國故事，共同探討人生的意義，祖國的前途和世界的未來。陳青山漸漸意識到，一個人活著就要心系祖國，胸懷大志，為國為民甘灑熱血，這才是人生的真正價值。

陳青山在與陳文慶等共事過程中，還逐漸認識到共產黨的性質。共產黨帶領廣大人民群眾為祖國、為民族的解放事業前仆后繼，英勇斗爭，這一切在他心里產生了深刻影響，漸漸地產生了要做一名共產黨員，為革命事業英勇奮斗的強烈愿望。1936年初的一天，當了解到北平地下黨領導“一二·九”學生愛國運動的壯舉時，他情不自禁地說：“我要是能夠回到祖國，做一個沖鋒陷陣的共產黨員就好啰！”陳文慶當即告訴他，在海外同樣可以獻身祖國的抗日斗爭事業，就這樣，1936年3月陳青山加入馬來亞共產黨。

鐘靈中學讀書時合影

入黨后，他逐漸負責學校的抗敵后援會和全檳城學生抗敵后援會的工作。全面抗戰爆發后，他擔任學生抗日服務團團長，在愛國學生中進行動員，組織戲劇隊、賣花隊、募捐隊等，把籌集到的錢款秘密匯往香港廖承志辦事處，用以援助八路軍、新四軍、東江抗日游擊隊和瓊崖抗日獨立總隊等，不久又擔任檳城各界抗敵后援會的領導工作。1937年下半年，他代表檳城學生到新加坡參加全馬“學抗”代表會議，他們選擇騎行的方式，行程千里，歷時半個多月，一路騎行一路宣傳抗日活動。會上當選為全馬學抗常委，分工主持北馬學抗的領導工作，并擔任馬共檳城市委常委。他肩負重任，更加緊張地忙碌于華僑的抗日救亡活動。

當時的馬來亞是英國殖民地，他的活動引起了英國殖民當局注意，被列入黑名單。一天晚上，幾個警察闖進了他的家，翻箱倒柜，在一只小皮箱中搜到了幾張五四宣言，便把他逮捕了。在審訊中當局強令他交代組織情況和領導人姓名，他推說小皮箱是一個過路客人存放的，不知里面有什么東西。為革命他第一次被捕，不過幸運的是經過七八天的反復審問，英國殖民當局找不到什么證據，只好把他釋放。

雖然被釋放了，可他卻被學校開除了。經過這次折騰，父親病倒了，而且病情日漸嚴重。他深深知道，父親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然而，國難當頭，自己怎能袖手旁觀呢！在家里呆不了兩天，又一頭撲進了抗日救亡活動的激流中。檳城的學生抗日救亡運動蓬勃發展，陳青山雖然不在學校了，卻是學生運動的主要組織者和領導者。學校和英國殖民當局相互勾結，把學生運動的骨干和領導者都列入了黑名單，準備進行鎮壓。敵人追捕他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黨組織決定讓他離開。他被派到了新加坡，可沒幾天就收到了父親病逝的噩耗，但為了革命，他強忍悲痛，沒為父親送終。

當時，新加坡各界熱火朝天地開展抗日救國活動，但馬來亞當局卻橫加鎮壓，新加坡工會也遭到破壞，他臨危受命擔任星洲總工會宣傳部長，不久，就擔任了該會的總務。為了反抗壓迫，1940年5月1日，陳青山組織新加坡各界舉行大規模的游行示威、罷工、罷課活動，聲勢浩大的示威活動震動了英殖民當局，而隨后陳青山被捕入獄。在反復審問拷打中，仍一口咬定自己是失業青年，寄居在一位經商的朋友家里，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即便如此，法官依然以馬共嫌疑分子的罪名判處他半年徒刑，為革命他第二次被捕，而且刑滿后將被驅逐出境。在獄中，他見到了馬共中央常委楊少民等同志，他們不屈不撓地進行著斗爭，在獄中建立黨支部，組織難友學習理論和開展合法斗爭，同心同德，經受考驗。

歷經艱險找黨組織

1940年12月，服刑期滿后，陳青山等三百名政治犯和刑事犯被分批驅逐出境，陳青山、江田等為第三批。乘坐輪船在海上漂泊了六天五夜到達香港，雖然勞累但心情是激動的，因為在出境前，馬共中央派人交代了他們到香港后接轉黨組織關系的相關事宜，并指定由陳青山負責組織領導工作。可在拘留所待了幾天，也不見南方局派人來聯系，按照聯絡暗號給聯絡點寫信，也聯系不上。現在成了斷線風箏，真不知下一步該怎么行動！

陳青山（左）與15兵團首批偷渡部隊指揮員118師參謀長茍在松合影

真正迎接他們的是國民黨的“華僑訓練班”。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后，國民黨也掀起反共高潮，國民黨政府駐馬來亞的總領事高陵白與英國殖民當局達成秘密協議，將楊少民、梁球、陳青山等三批被驅逐出境的人引渡給國民黨。這個“華僑訓練班”便是國民黨為此設立的，表面上是表示政府對難僑的關心，以騙取華僑的信賴。事實上，是妄圖斷絕馬共黨員與中共的聯系，查處這些人中的共產黨員，加以收買或懲處，以絕后患。

經過20多天的行程，終于到達“華僑訓練班”所在地樂昌，在這里遇見了前兩批被驅逐出境的馬共黨員曹桂親、梁球等同志。從曹桂親那里了解到“華僑訓練班”的情況，這里戒備很嚴，如一座變相的集中營，歸僑們成了不戴手銬的犯人，失去了人身自由。得知第一批被驅逐出境的楊少民等已在押送途中脫險，現已轉移到湛江，而此時的曹桂親在楊少民的指示下，已潛伏下來，身份是一名國民黨員。

在訓練班遇到了第一個挑戰，有人已經叛變。在馬來亞地下黨工作時，他們雖是單線聯系，但總有人會認識，不久，梁球就被一個叫萬峰的出賣，被秘密處決了。后來這個人還專門來試探陳青山，早有防備的他巧妙地與之周旋，幸免遇難，但也促使他下定決心，尋找機會逃出虎口。

要想逃走，關鍵一步是離開訓練班，到樂昌縣城去坐火車。他與江田、李修校、謝應權等一起謀劃，在其他難友的掩護下，借到樂昌縣城玩耍的機會，趁監視不備，逃到樂昌火車站，從而沖出了第一道牢籠。可在國民黨統治區不管去哪，沒有通行證寸步難行，當務之急便是想辦法搞到通行證。此時他們卻不知道該買去哪的車票，李修校想起自己有個表姐在韶關，匆忙中便決定先去韶關。下火車后穿過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找到表姐家，不巧表姐就住在韶關警備司令部的院里，而他的表姐夫竟是韶關警備司令部的軍官，這不自投羅網了么？陳青山感到焦慮不安，趁表姐夫還未回來，想來想去便找了個理由向表姐辭行。不敢停留，不敢吃飯，接著買了去衡陽的火車票。而在樂昌，當發現四人不見蹤影之后，訓練班區隊長帶人在樂昌城里找了個遍，后來又火速派兵向衡陽追去，結果一無所獲，敵人轉而向韶關方向撲去。陰差陽錯，一次意外的背道而馳，雖沒搞到通行證，卻順利地逃脫了敵人的追捕。

到衡陽站前，陳青山決定先搞通行證再去湛江找黨。他想到了在訓練班遇到同學陳柏成的情況，提及回國參加抗日的同學吳應彬在桂林國民黨參謀學校學習，四人便決定先去桂林，一路戰戰兢兢，生怕出意外。在學校門口先是被衛兵攔住，后是被告知沒有這個人，頓時心涼了半截。可他還是很誠懇的央求收發員再查一查，收發員再次打量了一番陳青山，從花名冊上還真就查出來了。一刻鐘后，熟悉的吳應彬出現在他們面前，他鄉遇故知，激動的心情難以形容。后來在吳應彬的幫助下認識了八路軍桂林辦事處的兩位同志，得到的答復是可以直接加入八路軍，但無法直接轉為中共黨員。此時同學已幫著辦好通行證，思索再三，四人決定兵分兩路，江田和謝應權留在桂林，他跟李修校繼續去湛江找黨組織。

兩人歷經千辛萬苦來到湛江，找到了地址卻也接不上頭，也不見交通員的影子。幾天后隨身帶的錢所剩無幾，索性把手表都賣了，又到了山窮水復疑無路的地步，回桂林還是繼續找黨，成了一道新的選擇題。有一天倆人來到一家咖啡店門前，與出門的一個人打了個照面，這時李修校自言自語道：“像是大梁”！沉思片刻，決定去追那人，幾條街后進入一個死胡同，那人恐懼的站住，竟然真是他的同學曾大梁，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更幸運的是，第二天曾大梁帶他們去菉塘見到了楊少民、張理等同志，此時的他們已接上了組織關系，并奉命到瓊崖參加抗日，正候船前往。不久，經南方局審查批準，陳青山等亦恢復了組織關系。1941年9月，陳青山、江田與楊少民等同志一道，克服各種困難，乘船偷渡到瓊崖，在瓊山縣演豐港登岸，與正在那里接應他們的瓊縱交通站長林詩棠等人會合，歷經艱險終于投入了黨的懷抱。

獨當一面伏擊日軍

1941年底，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侵略者將中國作為其后方基地，而海南更是成為其戰略支撐點。為將海南打造成“太平洋上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從1942年5月開始，日軍集結其侵瓊全部兵力，對瓊崖抗日獨立大隊和瓊崖抗日根據地進行“掃蕩”和“蠶食”，實行野蠻而殘忍的“三光政策”，瓊崖抗日戰爭進入了最殘酷最困難時期。

陳青山正是在這時期來到海南，并與海南結下了不解之緣。1941年9月，陳青山等人乘船來到瓊崖，受到瓊崖特委書記兼瓊崖抗日獨立總隊總隊長馮白駒等領導的熱烈歡迎和親切接待，后分配到總隊政治部宣傳科任科員，不久被任命為宣傳科長、組織科長。這期間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他如饑似渴地學講海南話，并完成了若干重大轉變，由城市斗爭轉到農村斗爭，由秘密斗爭轉到公開斗爭，由組織發動群眾斗爭到走上戰場，由地下工作者轉變成革命軍人，成長為合格的軍人。

1943年5月，為適應革命形勢，發展瓊西抗日力量，陳青山被任命為瓊崖獨立總隊第四支隊政治委員。第四支隊當時才成立一年，支隊長是馬白山。在此前幾個月，馬白山在一次戰斗中負傷，陳青山到職時，他的傷還未痊愈，不能直接指揮作戰，因此陳青山既做政治工作，又要指揮打仗。當時年僅24歲的他還沒有直接指揮部隊作戰的經驗，他決心從戰爭中學習，在戰爭中成長，勇敢地挑起了重擔。

7月，他第一次指揮了抗日伏擊戰。第四支隊根據偵察獲悉，在那大至大成的洛基公路地段，經常有敵人的軍車來往，每輛車上有10余名日軍士兵，運輸武器彈藥及軍需物資。他決定由第一大隊和猛進大隊去伏擊，部隊行動之前，陳青山與第一大隊長潘江漢和猛進大隊長吳濟華先到洛基公路偵察了地形，公路兩旁樹林茂密，地勢險要，便于部隊隱蔽、出擊和撤退，便選定了伏擊地點。之后又誠懇地向兩位大隊長請教部隊怎么調動，兵力如何部署等。在做好了充分的物資準備和戰斗動員后，向總隊長馮白駒匯報，馮白駒等同意打這一仗。

陳青山（左一）訪問黎族老房東

清晨伴著晨霧，陳青山帶著兩個大隊早早地埋伏在預設地點。戰士們頭上戴著用樹枝或蒿草編成的偽裝帽，身上也插了竹枝或綠草，做好了隱蔽，陳青山隱蔽在一棵樹下，機警地向公路方向張望著。可一直等到十點多鐘了，卻還不見敵人的動靜，那天天氣特別炎熱，曬得指戰員們一個個都汗流浹背，陳青山心里很焦急，但作為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官，表面上又很鎮定。便詢問潘江漢是不是敵人發現我們了？潘江漢回到，不太可能，我們的意圖是很機密的，沒有走漏消息，行進中也沒有紕漏，或許敵人今天稍晚一會兒能來，陳青山果斷決定再等一等。果然，不久兩輛日寇軍車沿著蜿蜒曲折的公路開過來，陳青山看了下手表，是十一點鐘。可就在進入埋伏圈時，狡猾的鬼子見這里山高坡陡，地形險要，便格外謹慎，停下了車，分兩路縱隊，持槍搜索行進。潘江漢告訴陳青山說：“這是鬼子的偵察行動，敵人的慣用手法，不用管他。”不出所料，敵人氣勢洶洶地折騰了一陣，見沒有什么動靜，便相繼爬上了汽車，大概是確信這段路很安全，就大搖大擺地往前開。陳青山從腰間拔出手槍，推彈上膛，隨時準備出擊。當敵人已進入伏擊圈時，陳青山一聲令下，頓時機槍猛掃，手榴彈不斷開花，敵人從車上跳下來，只能以汽車為掩體，倉皇應戰，很快敵人的汽車中彈起火燃燒起來，打得敵人死的死，傷的傷，而后在沖鋒號聲中向敵人包圍過去，不到半小時，便勝利結束戰斗。此戰擊毀敵軍車兩輛，殲敵30多人，繳獲機關槍1挺，步槍20多支，在軍事和政治上都有深遠的影響，被載入瓊總的史冊。陳青山第一次指揮戰斗便取得了勝利，他能實事求是，不懂就問，信任下級，為今后指揮打仗積累了寶貴的經驗。日后，為瓊崖的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作出了重要貢獻。

接應渡海解放海南

1949年12月，毛澤東同志和中央軍委發出了解放海南的命令，同時要求瓊崖部隊接應野戰軍渡海登陸。而國民黨軍利用瓊州海峽天險，建立起陸海空立體“伯陵防線”，妄圖阻撓解放軍登陸。此時的陳青山已是瓊崖縱隊七位黨委成員之一，考慮到他過去在瓊西地區戰斗過，對當地情況和部隊都很熟悉，1950年2月，馮白駒派陳青山到瓊西的第一總隊接應第四野戰軍第四十軍渡海作戰。接到命令后，陳青山便與懷有身孕的妻子告別，馬不停蹄地趕赴瓊西第一總隊報到。他首先向部隊進行了動員，號召廣大指戰員積極做好思想準備和物資準備，同時與西區地委聯系做好支前組織準備。

1950年5月1日海南各界慶祝海南解放

整個渡海作戰計劃，采取“分批偷渡與積極大規模強渡兩者并重進行”的方針，在西區將先后有第四十軍的一個渡海先鋒營，一個渡海加強團，一部主力大軍渡海登陸。據九團偵察的情況，敵人在瓊西布防有兩個軍三萬人左右。但從儋縣的白馬井至海頭一線，敵人僅有一個團的兵力，尤其是在白馬井至排浦三四公里的海灘上，敵人只設有兩個據點，約一個排的兵力防守。陳青山決定利用這個時機進行潛渡，并做好部隊部署。3月5日上午，瓊崖第一總隊接應部隊秘密進至豐猛村，陳青山將指揮部就安在這里。第八團一個營負責警戒并阻擊從王五與新州出援之敵，第九團兩個營負責包圍排浦兩側的敵據點，陳求光和八團兩個營在新地村相機行動。3月5日下午7時半，在第四十軍第一一八師參謀長茍在松的率領和瓊縱司令部偵察科長郭壯強的協助下，第三五二團加強營799名指戰員分乘21艘帆船由雷州半島燈樓角起渡，預定次日早登陸。6日一早，早已過了預定到達時間，但不見渡海部隊蹤影，而接應部隊與據點的敵人發生了交火，為了保證接應任務完成，陳青山果斷決定避開敵人繼續隱蔽待命。直至中午，在海邊瞭望的同志，發現海面上出現渡海部隊的船只，并聽到敵機向海邊掃射、轟炸。隱蔽在新地村的第九團向海邊的兩個敵據點發起攻擊，開辟登陸場。王五之敵聽到激烈的槍炮聲后，急忙趕向海邊增援，即被第八團的兩個營截擊，在我軍的英勇阻擊下，敵人始終無法前進，渡海部隊抵近海岸后立刻沖擊搶占灘頭陣地。在渡海部隊和瓊縱接應部隊兩面夾攻下，海岸守敵紛紛潰逃，兩支部隊在海邊勝利會師，指戰員們都歡欣鼓舞。為安全起見，登陸部隊隨后被轉移到阜龍解放區，加強營的成功登陸，極大的鼓舞了渡海部隊的士氣。

3月19日陳青山與茍在松等組成瓊西接應指揮部，奉命接應更大規模的加強團渡海。3月26日傍晚，第四十軍加強團2937名指戰員在第一一八師政治部主任劉振華和瓊縱副司令員馬白山率領下從燈樓角起航，預定次日早上在臨高角登陸。第二天拂曉，接應部隊即按預定計劃開始行動，迅速拔掉海邊據點，開辟登陸場。可是至上午八、九點時，海面上仍未見渡海部隊船只，相反卻聽到從澄邁海岸的方向傳來激烈的槍炮聲。陳青山判斷渡海部隊可能在澄邁海岸登陸了，他決定將錯就錯，便繼續與集結于臨高之敵周旋苦戰，為渡海部隊在澄邁登陸起間接策應作用，事實證明，他做出了正確的決策，加強團成功登陸。

隨后，瓊縱第一總隊與四十軍登陸的部隊合編為西路縱隊，馬白山為司令，陳青山為政委，茍在松為副司令，劉振華為副政委，做好接應大軍登陸的準備。4月16日，歷史性的大規模渡海作戰正式開始了。第四十軍的18700名指戰員，在兵團副司令員兼第四十軍軍長的韓先楚、副軍長解方的率領下，在瓊崖縱隊參謀長符振中的協助下，分乘300多只帆船出發。我軍龐大船隊駛至瓊州海峽中部時與敵軍艦隊相遇，以低劣的土炮艇群和蔣軍擁有現代化裝備的艦隊展開激烈海戰，打得敵艦掉頭逃跑，創造了木船打敗軍艦的海戰奇跡。而此時接應部隊已拿下高山嶺，沖鋒號響成一片，戰士們前仆后繼，向著海灘沖去，在接應部隊的配合下，主力部隊成功登陸。

蔣介石得悉野戰軍主力已大舉登陸，就預感到敗局已定，便發出全線撤退的命令，23日瓊縱部隊配合渡海大軍便解放了海口。4月24日第十五兵團司令員鄧華率領野戰軍第二梯隊成功登陸，軍部進駐海口。在瓊崖縱隊的配合下，兵分東、中、西三路，一路向南追殲逃敵，陳青山負責西線追擊敵人，出色地完成了任務，為解放海南島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解甲歸僑

1984初，已過花甲之年的陳青山，為響應黨中央的號召即將離職休養，解甲歸田。但他常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來勉勵自己，認為自己身體尚健，壯志猶在，而自己又無田可歸。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天，廣東省僑聯副主席倪宏毅來到陳青山的家，試探著問：“陳將軍，我們僑聯想請你‘出山’，幫我們做僑務工作。”陳青山說：“我本身就是一名歸僑，能重新回到僑務界，盡點力量，正合我的心意。”倪宏毅又說：“我們僑聯是個群眾團體，你來我們這里當‘官’是不是小了點？”陳青山哈哈大笑起來：“我就要離休了，也快是個普通老百姓了，何談官大官小？”廣東省僑聯是請陳青山擔任一個比較重要的職務，可陳青山的想法只當一個顧問就行了，在有生之年再為黨為人民貢獻余熱，做一番事業就心滿意足了。就這樣陳青山出任廣東僑聯顧問，正式“解家歸僑”。

1989年全國第三屆僑代會主席臺上（左為陳青山）

不久，在全國僑聯第三次代表大會上，陳青山當選為全國僑聯委員。在他看來搞好僑務工作，是關系到海內外千百萬人的事情，對促進國家四化建設和統一大業具有戰略意義。自己是個老兵，但在僑聯是一名新兵，盡一個老歸僑的義務，在這新的崗位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1984年秋，陳青山正式離休，把很多精力投入到僑務工作。他立足自己的經歷，發揮自己的優勢，首先推動并成立了幾個華僑協會。在廣東省和海南省有許多由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歸國的華僑，這些地方都是他戰斗過的地方，尤其還有一批是陳青山在馬來西亞檳城就讀過的鐘靈中學的校友，大家都希望有個組織，便于互相來往和聯誼。陳青山看準時機，積極推動并著手籌備，不久鐘靈中學（廣東）校友會、海南省新馬歸僑聯誼會、廣州市新馬僑友會相繼成立，他擔任這三個協會的名譽會長。他可不是僅僅掛名而已，他在其中盡心盡力，出謀劃策。1992年的“世界鐘靈校友嘉年華會”在廣州舉行，他忙前忙后做著各種準備，在他看來，這是最好的加強華僑交流和宣傳華僑政策的機會，對促進改革開放也是大有好處的。

陳青山關注最多，出力最大的是有關推動落實華僑的政策問題，尤其在歸僑的工齡問題方面。1984年以前，我國的華僑政策對在國外的那段革命經歷不計算在工齡之內，并且脫黨三年就不承認黨齡了等。對于這些問題，他認為國內的歸僑與國外的華僑乃至于外籍華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落實了一個人的工齡問題，就能感動國外的一大批人，他感到是為他落實了政策，恢復了名譽，也就爭取到了僑心。不久，陳青山又向有關部門提出一個新的問題，國內參加“三黨兩軍”的算工齡，而那些在國外參加了黨的外圍組織，諸如抗敵后援會、民主同盟、救國會、民族先鋒隊的歸僑，算不算工齡？他堅持歸僑應該一視同仁。在他的宣傳和推動下，好多歸僑老黨員的工齡問題得以解決，這都為改進和完善我國的華僑政策作出了重要貢獻。日后，不管是故地重游馬來西亞、新加坡，或是籌備海南省成立，還是回到自己的家鄉泉州參加活動，他已然成為了華僑的代言人，成為華僑政策的宣傳者。